末途

黄泉比良坂

深海神冥:

终于把这一篇憋出来了!玩了很多很多梗!有兴趣的可以找一下,虽然看着挺长但是这篇文从严格上来讲是以三日鹤为主题串联出来的一出戏,简单概括就是一群神明帮着三日月找媳妇(被PIA飞)说是三日鹤结果这俩人对话和出现的场景少得可怜囧RZ


算半AU?可以找找我在里面藏了多少小玩意儿~


送给 @✿Suzuya✿舞 舞桑的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いつもおいしいみかつるで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


鹤丸国永坠入了黄泉比良坂。


年轻的审神者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事实。


 


现世早已是蝉鸣围绕的炎夏,审神者也顺其自然用灵力将本丸改造成了夏日的风景,除去有着动听声响的风铃之外,还在本丸的院中精心栽培了一大片紫阳花。原本只是自己一时的兴趣使然,没想到却闯了大祸。


本以为好久没见着在本丸闹腾的鹤丸国永不过是与短刀们一起嬉笑捉迷藏去罢了,而直到晚饭时间全员到齐,才惊觉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鹤丸国永不在的事实。审神者一下子慌了手脚:“不可能是出征去了啊,远征的队伍也早早归来,就算是内番也早就该结束了啊!”少女焦急地快要哭了出来,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小狐丸望了一眼庭院,由于审神者的落泪,庭院中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主上大人。”小狐丸开了口,“主上大人哭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纵然落泪也不会有鹤丸的线索出现。”


“那小狐丸难道知道鹤丸去了哪里吗?”带着哭腔的少女早已失了分寸,长谷部在一旁只得好生劝导。小狐丸站了起来将目光锁定在了庭院中的某个身影上说道:“是的,也许我知道也说不定。”


说着,小狐丸站在走廊上对着庭院中淋雨的背影唤了一声:“三日月。”听到呼喊的青年转过身,也许是已到黄昏的关系,蔚蓝的眼中金色的月光显得格外惹眼。他保持着往常的笑容,水滴顺着他的刘海滑落下来,明明应该是很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美得窒息。随后他开了口,说道:“哥哥大人。”


“小狐丸你刚才说知道鹤丸在哪里,他在哪里?”少女一下子扑了过去,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请务必把他找回来啊。”


小狐丸顺了顺自己的长发,身上的衣着变换成了稻荷神明常穿的红白相间狩衣。小狐丸很少将这件衣服变换出来,审神者似乎隐隐知道了什么。她安静了下来,紧紧盯着院中与走廊上两位三条家的付丧神。


是的,总是这般嬉笑怒骂过着无忧生活的少女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本丸中的各位并非人类,而是神明这一点。而如今,将自己的神气毫不压制地释放出来的小狐丸,竟让年轻的审神者有了一丝敬畏之情,她甚至错愕起来,这还是那平时乖巧卖萌的小狐丸吗?


“主上大人,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您的帮助。”小狐丸接下从房顶滚落的雨珠说道,“这是主上大人制造的本丸,而如今我需要主上大人的力量请一个人来帮忙。”顿了顿他笑道,“是请一个神,来帮忙。”


“只要是我能够做的事,请尽管说,只要能让鹤丸安然无恙地回来的话。”


小狐丸皱了皱眉头,说道:“主上大人是这个本丸的创造者,没有您的允许,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所以主上大人能给我一个身上所带之物吗?”少女点了点头抽下了自己的手链交到了小狐丸的手里:“你要做什么?”


“请神。”小狐丸握住手链挥动起自己的本体,刀柄上的两只铃铛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石切丸走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来是成功了呢。”


一个空灵的声音随着一阵白色的雾气降临在了庭院中的巨大紫阳花上,她带着有趣却又相当不满的表情架坐在紫阳花的花朵上说道:“区区稻荷神明的眷属也想召唤吾,也真是不知好歹呢。”小狐丸还未开口,另一个男性的声音也降落在了落雨的庭院中:“别这么生气嘛,终究不过是召唤,何必与付丧神置气呢。”


“这可真是……”石切丸略显吃惊,“藤森神社的战神大人与紫阳花神大人一同前来,让在下受宠若惊呢。”


娇小的少女跳到男人的身上说道:“若非召唤谁愿意来这破地方啊。”小狐丸将本体放了回去,毕恭毕敬地上前一鞠躬说道:“这次召唤实属无奈,请花神大人见谅。”其实小狐丸自己也有些吃惊,原本只是想召唤花神前来,没想到顺带着连神社供奉的战神也给一同召唤来了。


男人将目光锁定在小狐丸身后的少女身上,释放出的神气让原本只是普通人类的审神者不寒而栗:“原来是将付丧神弄丢了吗?”


“主上大人只是一时贪新鲜,在这庭院中种植了紫阳花,却不曾想这原本封闭的空间结界由此被打开,鹤丸国永被带入了此岸与彼岸的夹缝之中。”


——黄泉比良坂。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花神不解地问道。一旁的战神回答道:“因为他是曾经进入过黄泉的,比起其他的付丧神来说,也许更容易受到召唤吧。”说着战神将目光转向了庭院中衣衫已被打湿的天下五剑,“关于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三日月宗近。”


被点到名的付丧神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很久没见了呢,藤森神社的战神大人。”三日月当然知道战神指代的什么,不过他选择将此事轻轻掠过。


少女踮起脚尖如同蒲公英一般轻飘飘地降落到审神者的面前,说道:“那么,人之子,你召唤吾来,为之何愿?”


审神者咽了咽口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发抖:“我想将丢失的鹤丸国永找回来。”


“不可能。”花神直接一个否定,“人类是不可能活着进入黄泉比良坂的,吾辈也不可能。”小狐丸靠近花神说道:“并非需要主上大人亲自前去,即使借用花神的力量也只能够将一个人送去那个夹缝吧。主上大人又为肉身自然不可前去。”


“你是说……?”


“三日月宗近会将鹤丸国永带回来的。”战神站在庭院中,注视着三日月,“所以他们请你来只是想让你打开这通往异界的大门而已。”


小狐丸不太擅长应付藤森神社祭奠的战神,所以一开始也只是想召唤紫阳花神,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凌厉充满了压制的力量,使得整个场面都变得微妙的脱离自己的控制。


“好吧,既然战神你这么说了。吾就卖稻荷神一个面子。”娇小的花神从走廊飘回了战神的身边,“只是吾警告你们,黄泉比良坂通常有去无回,哪怕是有神格的你们想必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能脱身。吾所能做的,仅仅是打开这紫阳花连接到异处的大门而已,至于之后的事情,你们只能好自为之。”


“多谢花神,这就足够了。”小狐丸再次鞠躬。


“稻荷神的眷属哟,你欠吾一次。”说完花神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战神将她搂进怀中逐渐散开了雾气,随后两位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本丸的庭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受到巨大神气压制的年轻审神者一下子晕了过去。


 


——幕间——


“本是与吾辈无关之事,为何想着要帮助他们?”在战神怀中的花神略有不解,倒也是不再去细究这一次鲁莽的召唤。


“那个付丧神终究与我们有过这么一段情分,权当是平时互相关照的谢礼吧。”看似年轻的战神怀抱着小小的花神朝着自己神社的方向飞去。怀中的花神瞪大了眼睛问道:“鹤丸国永,还回得来吗?黄泉比良坂,那是伊邪那美所存在之处,而且那位……”


“嘘……”战神用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却不再作声。只留下愤愤不平的花神还在嘟嘟囔囔。


 


三日月宗近站在紫阳花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狐丸说道:“这个通道只会开合一次,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会是三日月?”今剑不解地问道。


“因为只有他能将鹤丸哥哥找回来。”一个小个子背着一把与自己身高完全不符合的大太刀走了过来,他荧绿色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三日月宗近。


“萤丸?”


“你应该去。”萤丸笑了笑,异常可爱地歪了歪头,“把鹤丸哥哥给带回来。本丸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好啦~”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走向了大概乱成一团的本丸内庭,挥了挥手。由于审神者的晕倒,烛台切与长谷部想必正在忙前忙后吧。


三日月朝今剑笑了笑,而后者显然并不明白他笑容的意义。“我走了。”说着他触碰了一下最大的那朵紫阳花,消失在了本丸中。


“小狐丸,三日月他们还能回来吗?”


“嗯?说的也是呢。”小狐丸抱起小天狗说道,“会回来的。”


 


最开始是花香,通道里明明一片黑暗却非常稀奇地并没有撞到什么东西。看着背后的光源离自己越来越远后,花香也逐渐散去。三日月宗近依然在走着,而鼻中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混杂着泥土,腐肉,还有各种各样令人不悦的味道。光线只能看到下一步所走的路,三日月宗近开始有些期待走完这条通道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身边飘过一只白色的妖精,三日月并没有在意它。那是花神送给他的鉴别礼,而妖精消失的地方则已经完全闻不到花香了。三日月走出了通道,来到了此岸与彼岸的缝隙。


“哦,这里就是……”


黄泉比良坂的入口。


“付丧神哟,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带着你的神气回去吧。”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威严的声音,三日月闭上眼睛对着那块大石头鞠了一躬:“道反大神,别来无恙。”


“这可真是意外,三日月宗近,你竟会踏足此地。”空气中威严的声音显得很惊讶,道反大神思索了片刻终究是现出了身形,回荡在周围的声音消失了,“像你这般的付丧神原本是与这地方完全不相关的,不杀之刃。”


三日月睁开眼睛,看着那位身形透明的道反大神挡在自己的面前护住身后的石头。“千引石。”他说了一句,“隔开黄泉与现世之路的巨石。道反大神,我想去到黄泉,找一个人,必须经过这里,还望大神能够放我过去。”


道反大神仔细掂量了一下三日月:“这神气是藤森神社的紫阳花神?又有不知好歹的人类打开了黄泉之路了啊。”随后道反大神看到三日月的左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冷笑道,“看样子即便活上千年,天下五剑也有解不开的心结。”三日月稍稍挑了挑眉,尽管在人间早已存在千年,但是在道反大神面前他终究还过于稚嫩。“也罢,终究是人类的错误,我就破例让你过去吧。”三日月表示了深深的谢意准备穿过千引石。“话说回来。”道反大神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又恢复成了最初散播在空气中威严而空旷的声音,“那个人与你是何关系?上一次你也是为他而来从而失望而归吧?”


三日月停住了前进的脚步,道反看不见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我们这些物灵自是与道反大神不可相提并论,我们从凡尘中来,自然也只能在凡尘中走。”


“三日月宗近,”道反大神已经完全隐藏了身形,“你明明可以切断凡尘的一切因缘。”三日月宗近踏着步子,逐渐消失在道反大神的视线中。


 


——幕间——


道反大神再次陷入了沉睡。他守护这块将生与死分隔开的千引石已不知过了多少年,似乎从伊邪那美坠入黄泉之后没多久便已经在这里了。他自是能够听见现世人类的疾苦与哀怨,但是这里是此岸与彼岸的缝隙,一般的人类是不可能走到他的面前,哭诉哀求他希望将挚爱之人带回现世的。只有这么一次,道反大神记忆深刻:那个被冠以最美之刃的付丧神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道反大神,我想求你一个人情。请打开这千引石,我要过去找一个人。”那个物灵的身形还有些透明,预估着成型还不超过三百年,现形到他的面前差点连自己的本体都快维持不住,但是那双眼睛充满了焦急,口气还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在这里一个人呆的太过于寂寞,竟神奇地与他对话了:“付丧神,你可知这是哪里?千引石之后便是黄泉,如若你要找的人真的在这里面,恐怕你见到了他也不可能将他带回人间了。小物灵啊,你的主人怕早已是黄泉的住人了。”物灵有些着急地想要推开千引石,但是大石头却分毫不动。


“放弃吧付丧神,千引石之所以叫做千引石,是因为传说中它需要一千个人的力量才能推动,所以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你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徒劳。”


“不是人,他和我一样是付丧神。”眼见着大石头纹丝不动,少年三日月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虽说我是不杀之刃,至少还是能砍石头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石切丸这么锋利了。”道反终是现出身形,一把扣住了三日月的手腕:“我想起来了,你是足利尊氏的家传宝刀——三日月宗近。”


少年依旧是不依不饶:“你认识我的话就应该让我过去,让我去找鹤……”


“鹤?黄泉底下只有百鬼夜行,并没有你所说的……”


啊——


道反大神将他的佩刀打翻在地,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安达家祖传的宝刀鹤丸国永的话,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听到这番话的三日月愣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鹤丸国永,那个小付丧神曾经来过一次,但是没待多久便又被人召了回去。”道反相当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吧,因为他的主人安达氏已经坠入了黄泉回不去了。”话音刚落,年轻的付丧神便是一个激灵,他低声说道:“主人在唤我……”他的新月在眼眸中流淌,略带失望却有些许欣慰地谢过了道反,带着不舍的眼神准备离开。


“为什么你会认识鹤?”年轻的付丧神疑惑地问了一句,然而还未来得及听见回答便被现世的主人给召了回去。道反懒洋洋地打了个盹儿说道:“那般的纯白之物在这儿便是稀罕。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落入黄泉早已是定数的付丧神会被强行再次带回人间。”不管那是否自愿。


“道反哟,你自神话时代以来便独自承担起黄泉之门的重任,这一次怎会如此轻易放付丧神过去?”


“说到底,他终归也是八百万神,神格高低暂且不论,也还是我们中的一员。再者,我自神话时代起便独自在这里做着黄泉的守门人,他是第一个主动与我搭话之人。虽说这千引石常人进不来,到底也算是我与他的一面之缘。就当我报答他昔日与我对话之恩吧。”道反说完便撤去了身形,透露着微光的通道中,只有那块巨大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鹤丸国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并不熟悉的床上,衣服也换成了款式简单纯白色的浴衣。


“终于清醒了吗?”鹤丸国永将目光扫过去,不远处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美丽异常的女性端坐在那里,“付丧神,你已昏睡许久。”言语间,女人被风吹过的耳环发出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这是哪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床上走下来。


“这里是黄泉比良坂。是呢,从人类的角度来说既是‘死人之国度’吧。”她用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致地一笑,显得妖媚异常,“你从异世界的端口掉落了下来,被我的属下发觉,然后我将你带到了我的宫殿。你身上所着之物因为太脏了,所以便让人给换了。”


“这还真是让人惊讶,我竟如此简单地掉了下来。”鹤丸走到女人的跟前,“这么说你便是传说中的……”


“伊邪那美。”女人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乎笑地很俏皮。不过在鹤丸的眼中,这位美丽的女神的笑容看上去相当刺眼。


“为什么将我带回来?”


“这个问题问的很有趣。”美丽的女神从木质座椅上站了起来,拖动着长裙用手指勾起鹤丸的下巴,“你身上所着之物难道不是亡灵之服吗?”那一瞬间,鹤丸眼神骤变,猛然拔出自己的佩刀向伊邪那美刺去。女神并没有闪躲也没有移动,只是轻轻地用食指抵住了刀尖:“付丧神,这里可是黄泉比良坂,是我的国度。你的力量是无法穿透我的。”说着她看着愕然的鹤丸国永将他的佩刀还给了他,“如此精神倒也是好事,我就饶恕你的无理吧。”美丽的女性迈着优雅的步伐逐渐离开了寝殿,“想必你还有许多事想询问我,就随我来吧。”鹤丸国永踌躇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这里是亡者的国度,你在这里没有被腐蚀也许是因为你身上带着死亡的气息吧。”伊邪那美走在前面并未回头,但她依然知道那位付丧神会煞白着脸与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我听属下说了,你并非是从千引石这边来的。想必是有哪位灵力强大的人类借由着神圣物无意间打开的黄泉大门吧。”伊邪那美带着他走到了宫殿的另一边,对着他说,“你所思念之人,就在河的另一边。”鹤丸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对岸有着无数奇怪的人类在步行。


“我所思念之人?”鹤丸国永摆了摆头,“我从未思念过任何人。”


“安达氏,也不是吗?”那双看透了人心的双眼透露出凌厉的目光,鹤丸国永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隐瞒。只是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过于玩弄人心了,妆容精致的女神放松了自己的表情,“虽说还有另一人……”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伊邪那美用笑容轻轻地遮掩了过去,“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哭求着我要将自己心爱之人放回现世,亦或者苦求将自己放回现世。算是我送你的一件礼物吧,付丧神,你想要什么?”


鹤丸国永的金瞳在光线并不好的黄泉格外的明亮,他一如往常恶作剧一般笑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吗?”


“哎,什么都可以。”


“即使改变历史也可以?”


“即使改变历史也可以。”女神挥挥手变出了一本账簿,“北条时行还是安达贞泰?”


“源义经……也可以吗?”


伊邪那美原本在挥动的手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那个纯白的付丧神,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沉默少时,伊邪那美将凭空出现的账簿随手挥散,说道:“能告诉我理由吗?为何是源义经?”


“理由……吗?”鹤丸国永也许并未想过这些,他只是曾与岩融对话过。


在常人面前从来只会哈哈大笑的岩融,唯那一次与鹤丸国永吐露过心声。岩融举着酒杯不知是自言自语又或者是装作了谁在倾听那般对着月夜说道:“今剑说为何不能改变历史,我亦无法回答,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还存在于此,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吧。”


“这算是自问自答吗?”鹤丸与他碰杯。


“啊哈哈!也是如此,忘记他吧,鹤丸。我从未说过这些话。”岩融严肃的表情只停顿了刹那便消失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要一个惊人的效果吧。从你的反应上来讲,我应该成功了。反正你也没想认真实现我的胡言乱语吧?”鹤丸国永望着错愕的伊邪那美突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能让传说中的女神大吃一惊是否会是我的荣幸呢?”


伊邪那美优雅地笑了笑:“还是不要太小看我比较好哦。不过说的也是呢,被你出乎意料的答案吓到了。先让我们把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何不会第一时间选择复活自己的主人。”


“不回答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女神笑眯眯地说道,“只是那样的话你就会在这黄泉比良坂永远出不去了。”


“这不是威胁吗!”鹤丸国永苦笑着。


“你自然也可以这么认为。”


看样子是个性格恶劣的女神呢,鹤丸国永暗自叹了口气:“也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我之所以不会选择安达也不会选择北条是因为我还存在于此。当我以为我可以随着安达长眠之时北条将我挖了出来,当我以为我会在藤森神社沉睡之时本阿弥又将我带到了伊达。我自是会对主人效忠,但是也觉得随着历史的流逝消亡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你不是也如此想吗?”


被反问到的伊邪那美愣住了,她意识到被这位纯白的付丧神给将了一军,随后畅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久竟会被一个付丧神搞得手足无措啊。甚是有趣,有趣之极,哈哈哈!”随后伊邪那美凑近了鹤丸国永,“若非你并非亡者,我还真想邀你在黄泉久居呢。”这么说着的伊邪那美将眼神的余光扫向了鹤丸国永右手所持的灰金太刀上。


“你本可以骗我吃下黄泉食物留我常住的,为什么不这么做?”


“借你吉言,人生需要惊吓,自是不喜如此卑劣手段。”美丽的女神拨弄了一下自己黑色的长发,“我早已活了很久,原本可能还热衷于如此小手段,如今想来也是无趣。”


“因为心先行死去了吗?”


“正是如此。”伊邪那美将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檀香扇收了起来,“付丧神不是已经知晓了吗?”鹤丸国永毫无形象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示着自己的尴尬:“啊,那个吗?”女神倒是也不点破,抿嘴笑了笑:“况且付丧神哟,若是真心想要留住你,只怕你在现世也呆不了多久的。若是有心,自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就像是为了回应伊邪那美的那句话似的,原本安静的对岸传来了一阵骚动。伊邪那美背对着河岸用檀香扇半遮面孔笑道:“终非黄泉住人,自会有人前来。”女神浓墨的眼眸中闪露出红色的光,宛如最上等的黑珍珠,“只是……”伊邪那美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抵在鹤丸国永的额头上说,“黄泉并非一般地方,如若不及时回应他的话,怕是要神形俱灭。付丧神,你还记得你刚才所回答我的问题吗?”


鹤丸点了点头。


妖娆的女神满意地说道:“我对现世的人类没有分毫兴致,只是,付丧神哟。我对你和那边那一位很是好奇,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你们已经经历了千年的阴晴圆缺,而后会如何发展真是叫人期待呢。”说着她退开了几步,领着鹤丸国永移动到了岸边,“那边的付丧神。”


听到伊邪那美的声音,众小鬼停止了攻击。三日月宗近甩了甩佩刀,地上晃出一条黑泥的曲线。


美丽而强大,这恐怕是伊邪那美给三日月宗近的第一印象。


“天下五剑的付丧神,你所要找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三日月收起方才的煞气,将刀收回刀鞘给伊邪那美鞠了一躬。


“只是这美丽的不杀之刃啊,在你带他回去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伊邪那美向前走了几步,“你是为何会知道,他就在这个方向的?黄泉比良坂何其之大,但是我听下属说你从千引石处落下后径直就往我这边走来了,这是为何?”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只在伊邪那美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移到了她身后的鹤丸国永身上:“只是直觉带我而来。”


“直觉……吗?”伊邪那美转过身,长长的裙摆不小心飘落到了河面上,“付丧神,你还记得刚才我们的对话吗?”


“你将送我一件礼物那件事?”


“正是。原本只是我无心之举,我想看看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是当你玩笑般地说出源义经的名字时,我虽吃惊却也懂得你所思考之事。历史已成定局,不论是谁都拯救不了谁。你与那边的付丧神一样,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历史长河去往他该去的地方。你似乎也看破了我并未打算真的实现你的愿望,所以才做出那般回答的吧。不过,”伊邪那美慢慢地经过鹤丸国永身边,拖着长长的裙摆说道,“我现在改变注意了,果然对于第一次来到黄泉比良坂的客人应该给予尊重。”


即使在人类历史中几经周转也从未沾染上任何颜色的付丧神,与一直被束之高阁从未沾染上性命的不杀之刃,究竟这两人能去向何方呢?伊邪那美带着狡黠的笑容缓缓走回了自己宫殿。


鹤丸国永淌过河流走向三日月宗近。三日月原本华美的狩衣上沾满了黄泉小鬼的黑血,他看着鹤丸向自己走近,随后倒在了他的怀里:“鹤,我这次有点努力。”


鹤丸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辛苦你了,大老远来接我回去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三日月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闷闷地说:“嗯,稍稍有些累了。”


此时一个小鬼啪踏啪踏地走了过来,将一件纯白的羽衣递了过来:“这是伊邪那美大人送给鹤丸国永大人的礼物。拥有人类身体的你们不可在黄泉久留,鹤丸国永大人是因为一直都呆在伊邪那美大人身边的缘故不受影响。如今你们即将回去怕是熬不到走出黄泉比良坂的出口,所以伊邪那美大人特意嘱咐了把这个留给你们。”


“那是……”那原本应该是鹤丸国永身上所着的外套,只是本应该是纯白的布上不知何时绣上了仙鹤的暗纹。


内心谢过伊邪那美的鹤丸国永将羽织披在了自己与三日月宗近的身上。小鬼点了点头走在他们的前面:“那么,请随我来。我将指引你们离开黄泉比良坂。”


 


审神者苏醒了过来,她撤掉头上的冰袋意识大约还漂浮在空中身体却抢先一步跳了起来:“鹤丸呢?鹤丸回来了吗?”


“主上大人,嘘——”烛台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领着还有些晃晃悠悠的审神者走向客厅。


客厅里,鹤丸国永搂着今剑睡在左边,三日月扯着鹤丸的羽织睡在右边,小狐丸散着头发被五只小老虎围绕着睡在稍远处,怀中还搂着偷懒翘掉了内番的萤丸与小老虎的主人。


躲在一旁的审神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光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烛台切光忠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根据大家最爱吃的进行调整啊。”审神者蹑手蹑脚地离开客厅说道:“我睡了很久也一起来帮忙吧?”烛台切光忠很乐意地带着审神者走向了厨房:“嗯,主上大人的手艺也是很高超……”


 


——幕间——


“他们走了?”


“是的,伊邪那美大人。”小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亲眼看见他们从黄泉比良坂离开。”


“是吗?”美丽的女神靠在床边若有所思。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看得出您非常喜欢鹤丸国永,为何又要放他离开?”


“是呢,我是很喜欢那孩子,纯真,且纯粹。”


伊邪那美并非第一次与鹤丸国永相见,当他随着安达贞泰入葬时掉落到了黄泉比良坂的附近。只是附近而并非下到了黄泉,那时无趣的伊邪那美正在那里洗澡。洗澡中的伊邪那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而鹤丸国永就这样泼着水掉了下来,看着她渗人的模样居然丝毫不害怕,反而用金色的眼瞳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说:“哇!你的长发好美啊!美得吓人呢。”那是伊邪那美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毫不吝啬的赞美,并非是恭维或者其他,不沾染任何世俗姻缘的一句话。“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他玩着水游到自己的身边,“头发这样长这样好看,大姐姐你的名字一定也非常美。”


“呃……”自从伊邪那岐将自己隔离在黄泉比良坂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充满生命力的孩子,伊邪那美有些高兴想要伸手去抱抱那个还未成长为出色付丧神的物灵,谁知她还未与他接触,物灵的身形便开始透明。


“大姐姐?”


啊——他还有尘世的劫未解,还不能在这黄泉住下来。伊邪那美将自己的脸从长发中露出来说道,“我叫伊邪那美,小物灵你叫什么?”


“我叫鹤丸国永……”说完名字的瞬间白色的物灵便消失在了黄泉,毫无踪影。


“伊邪那美大人?”小鬼的一句呼唤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点了点头示意小鬼让门外等候多时的那个人进来。


那人穿着破旧的衣衫对着伊邪那美深深地一鞠躬:“多谢伊邪那美大人对鹤丸国永的厚爱。”女神垂下眼看向窗外:“并非是对‘你的’鹤丸国永的厚爱,我说过,我对你们人类的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


“即便如此,在下依然感谢您对他的多番照顾。”


伊邪那美感觉到了无趣,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等!”那人还未转身,伊邪那美便喊住了他,“你看到他时是什么表情?”来人含着泪花笑着说:“啊,我将您编织的羽织送给他时,他一如我活着那般笑的灿烂。”


岁月并没有在鹤丸国永的身上印刻下任何阴霾,即使身在这死亡的国度他亦如最闪亮的那片白色。


“你满足了吗?”


“是的,多谢伊邪那美大人。”


“那便退下吧,安达贞泰。”


来人再次深深地一鞠躬,给伊邪那美磕了个响头后随着她的属下退出了房间。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微风吹着伊邪那美长长的裙摆微微摇动,随后那双乌黑的眼睛朝着没有天空的顶上仰望了片刻缓缓地合上了。


即使在这永远处在黄昏中的黄泉比良坂,也偶尔会有惊吓之事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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